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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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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一路小跑跑到村裏,我跪倒在地,大腿發脹,小腿酸痛,口幹舌燥,小腹因為跑岔氣了拉扯的疼。

見過我的村民去請來了村長和阿勒,很快他們把我扶進了樹屋。

喝了一點溫熱的草藥,休息了半個小時,我緊繃的身體終於舒緩了下來。

阿勒看我臉上全是汗水,給我遞了一張熱帕子,“你這是怎麽了?一個多月沒見,跑得這樣用力,有什麽重要事情嗎?”

話到嘴邊我猶豫了,這是曹家的秘密,我不能隨意告訴他們,但怎麽去救陳雨和龍寶呢?那不得不先從洞裏那個奇怪的男人入手。

“克句裏斯,我能見見山洞裏面的那個男人嗎?”我盯著村長的眼睛,發出詢問。

自然是阿勒幫我翻譯,雖然他一臉疑惑,顯然他不知道洞裏的男人。

村長的眼裏透出驚訝的光隨後退去,阿勒轉述,“你能夠幫到馮家村的人,確實不簡單。你為什麽知道洞裏有個人?”

“我夢到了好幾次,雖然他一直說不了話,但是最近一次他說了我朋友的名字,現在我朋友失蹤了,所以我想來問問他是不是知道我朋友的情況或者下落。”

“沒想到他精神力這麽頑強,身體快要徹底崩塌,還能沖破束縛找到你。走吧,去見見他。”村長緩慢站起身,走在前面帶著我和阿勒前往山洞。

穿過樹林,山洞被樹藤完全遮蓋,村長示意阿勒把樹藤掀開一部分,可供我們進入即可。阿勒一邊掀,一邊自言自語,“怪不得不準我們來樹林後,原來這裏藏了人。”

山洞內跟我那晚夢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,唯一不一樣的是,洞底深處那個男人被樹藤包裹的地方,洞頂開了一個小洞,陽光透過來正好照到他的臉上。

感知到有人進來,他掙紮著睜眼,可下垂的眼皮無法擡起。

村長搖了搖手上的鈴鐺,喊了一聲我居然聽得懂的詞,“曹錦程。”

這個名字好熟悉,陳雨爸爸好像叫做陳錦程,如若是更改姓氏,那就是曹錦程。

在鈴鐺聲的加持下,他眼皮下的眼球來回蠕動著,終於他睜開了眼,眼珠渾濁不清呈現出一片灰白色,喉嚨發出低沈嘶啞的聲音。

“克句裏斯,他是發生了什麽事?為什麽會這樣?他也姓曹嗎?他這樣我沒有辦法問他問題。”

阿勒翻譯說,“克句裏斯說大概是20多年前,我們在河邊撿到他,看樣子是從上游被沖下來的。他那時身體中了毒,吃了我們的藥只能清醒,但是身體的毒素無法清除,身體開始慢慢僵硬腐爛。

他什麽也不肯透露,過了幾年在他快要死掉的時候,他終於告訴我他叫做曹錦程,是對面曹家的人。

雖然我當時想讓他走,可看他的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。他說他恨曹家,讓我殺了他也行。可他又舍不得死,他說想念老婆和孩子。

不知道為什麽他身體腐爛成那個樣子,卻最終活了這麽多年還是死不了。為了取一些他的肉來研究和調制藥,於是,我對村裏人說他死了,實際上把他藏進了山洞裏面。

對此,我答應他,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叫做陳雨的年輕人被帶回了對面村,如果他們敲鑼打鼓慶祝他認祖歸宗,就請我讓陳雨生病不能行動。

所以那個年輕人認祖歸宗的那天,我讓毒蟲和噗突突攻擊了曹家,沒有要他的命但是卻能讓他暫時昏迷不醒。

他沒有告訴我為什麽這樣做。我答應他的事情都做到了。沒想到你們來這邊要解藥,你又與我們村走出去的人有過一些淵源,所以我把藥給了你們。”

聽完村長的講述,我腦海中大概理清了一些線索。

曹家的男丁被選中後要去大山婚嫁,陳雨的爸爸曹錦程跑了出來,和他媽媽東躲西藏生下了陳雨,可他卻被抓回來,選中成為婚嫁的男丁送入大山。不知為什麽,他身中劇毒,在河道裏被克句裏斯救下,藏在了山洞裏。可能他感覺到了陳雨的危險,憑借強大的意志力,靈魂出竅來找我幫忙,也請克句裏斯履行了承諾讓陳雨昏迷不醒。而我卻帶回了解藥,陳雨隨後被送入山中。作為爸爸,他想要我救出陳雨。

但是,還有一個關鍵點,送進山裏婚嫁到底是怎麽回事?如果如同七姑所說送進山的男丁沒人回來過,那麽只有陳雨爸爸,眼前這個人親身經歷並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可他無法說話,該怎麽知道詳情呢?

“克句裏斯,您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他說話,我真的必須要知道發生了什麽,我要去救我的朋友們。如果能像馮家奶奶巫母那樣讓他開口,我就能進入他的回憶找到辦法。”

村長靜默了一會,原地坐下,阿勒也馬上坐在他身邊。

晃動著兩只手臂,催動著兩只鈴鐺疊加出低沈高頻的聲音進入大腦,村長吟唱著我聽過但不一樣的咒語。

吟唱了好一會,村長突然對著男人大聲喊著他的名字,“曹錦程!曹錦程!曹錦程!…”

男人像是得到了力量支撐,哆哆嗦嗦蹦出了幾個字,“我,我,兒,子。”

我激動地靠近他,“陳雨爸爸!我是陳雨的朋友,他現在已經被送進山裏面了,我的朋友也被吸走了,如果你想保護兒子,請你振作起來,幫幫我!我會餵你一種水,你喝下後告訴我你去大山發生了什麽?可以嗎?”

陳雨爸爸竭盡全力吐出一個好字。

可他的身體由不得他的想法,他想說但無奈僵硬的喉嚨讓他說話難上加難,他說得少,我能進入回憶的幾率就低。

不得已,我向村長求助。

村長也站起來走到陳雨爸爸面前,摸出一顆藥,問了一句話,陳雨爸爸艱難點頭。

“這是人在臨死前最後一搏的藥,有足夠的精力等到想見的親人,但會加速死亡。”阿勒向我解釋。

陳雨爸爸吃下這顆藥,不到一會就開口說話,雖然斷斷續續,比剛才好了很多,能夠湊出完整的句子。

我朝著克句裏斯和阿勒一拜,“我待會要進入他的回憶,一時難以解釋,希望你們能夠守住我們,我信任你們,萬分感謝。”

村長點頭答應,表示這是一次接觸其他巫術的機會,是他的榮幸。

此刻的我手腳並用,快速地從樹上向下俯沖。

咦?

舉起雙手,我要哭了,我現在不是個人!我是只動物!可別是只耗子!

才跳到樹下,就被一只手抓起,“花花,你怎麽跑這裏來了,讓我擔心你,只有你陪著我了。”

擡頭一看,呀,陳雨,不,年輕的陳雨爸爸,曹錦程。

此刻,他穿著陳雨當時認祖歸宗時一模一樣的衣服和裝扮,白色衣服,白色帽子,左側插著三根長長的白色羽毛。

把我往懷裏一揣,他朝著來找他的人走去,“走吧。”

一行人來到租屋,有中年的大爺、二爺、三爺,還有一位老爺爺,可能是更高一輩的長輩。一行五人走進了租屋。

屋內似平常祖屋的擺設,有一些靈位牌鑲嵌在玉龕中。唯一不同的是,靈位牌前面的供桌上放著一塊手掌心大小的石頭,甚是奇怪。

曹家人人帶玉,到處的擺設配飾都是玉,最尊貴的祖屋中間居然供奉了一塊石頭。

曹錦程被要求站在供桌前,擡起頭,左右側了側臉,又慢慢地轉了一圈。

過了一小會,石頭發出耀眼的綠光。

接著,幾位爺,除了三爺,都哈哈大笑起來,“成了!”

這讓我想起了陳雨認祖歸宗時,清妖珠一瞬間的閃光,是因為石頭發了光,清妖珠有感應嗎?但我現在沒有清妖珠,我只是一只小動物,不知道清妖珠和靜心水是怎麽讓我變成這樣的。

幾人開心地走出祖屋,看著他們的笑容,曹家其他人也知道未來的好日子來了。

唯獨曹錦程不開心,儀式結束後,他依然是在二爺家別墅的房中被關著,我也陪著他。

從鏡子裏我知道我是一只小松鼠,有些無語。我猜想如果我扮成他身邊的某個人,是沒辦法真正接近他的。

因為2天後在曹家兩個年輕男人的押送下,我跟著他進入了大山,一路押送到那塊地勢平坦之處,我看到了那兩座隆起的山丘,其中一座吸走了龍寶。

看曹錦程走到了山丘前,那兩個年輕男人一溜煙地跑了,根本不回頭,留下我們在山丘面前徘徊。

我在曹錦程的衣兜裏面安靜地待著,他按了一下我的松鼠頭,“花花,謝謝你陪著我。”

不知不覺中,我在衣兜裏感受到一股力量,然後我隨著曹錦程的身體一同旋轉著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地方。

這裏黑暗潮濕,但腳底不是泥土坑窪,而是實心整齊的地面,稍微踏一步就有回響,這裏很空曠,空間應該很大。

曹錦程不敢繼續行動,就原地坐下,耳邊傳來非常輕微的風聲。

不知道等待了多久,地面上傳來咚咚咚球體滾動的聲音,一盞微弱的燭火由遠及近。

我從他兜裏冒出眼睛,能聽到曹錦程吞咽口水的聲音和緊張急促的呼吸聲,那燭火仿佛飄在空中,在黑暗的空間中如同鬼火一般。

燭火靠近時,一個冰冷詭異的女聲傳來,“小~郎~君~”

連同我一起,我們倆打了個冷顫。

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色光滑水潤的臉透著均勻的青色,在燭火光影的照耀下,面容表情似乎在變化。

往下一瞧,一個白色透青的身體,衣服裙帶細微可見,並攏的腳底踩著一個白色的石滾輪。

再也忍不住,曹錦程發出淒厲的慘叫聲,“女鬼!女鬼!女鬼!”

不,他喊錯了,這不是女鬼。

這是一尊‘玉女像’。

一個活生生的玉質女人像,出現在空曠黑暗的空間中,拿著一盞點燃的油燈,臉上似有若無的表情。

我要是曹錦程,估計我也得叫出聲來。

玉女發出綿軟的笑聲,滾動到一旁點燃了更多油燈,“小郎君不要害怕,燈亮了。”

這裏是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空間,層高得有4、5層樓高,中間有6跟大石柱支撐,我們靠著的墻是一頭,另一頭看不清楚,左右兩邊是一間間的小房子,每間都關上了石門。

“時日還長,自然你就會慢慢適應這裏。”玉女說話的時候嘴巴根本沒有動。雖說摸樣是雕刻固定的,但光影折射下會覺得她是有表情的。

透過她的身體可以隱約看到後面的景致,用之前買玉鐲時銷售說過的話來形容,她種水好,透光。

一個石頭對著你說話,誰不怕?曹錦程不管她再美麗動人,內心充滿了害怕,緊靠在墻邊一言不發。

“罷了,都是這麽過來的,你先熟悉一下你將要居住的環境,我待會給你帶食物。”玉女轉身滾向其中一間房,關上門。

過了好久好久,曹錦程才挪到了一下身體,伸了伸彎曲蜷縮的雙腿。

為了安撫他,我發出吱吱吱的叫聲,他才稍微有些寬心,“還還有你在。”

他把我掏出來放到地面上,“你去玩玩吧,要是你想走了,你就走吧,你們小動物應該是有逃命的本能的。看到剛剛那個恐怖的景象,我也不願意你留下來陪我。”

吱吱叫了兩聲,我開始在空間裏奔跑起來,我要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樣子?

左右兩邊各有9個房間,但都關上的,剛剛玉女進入的是左邊第一間。

這裏實在是非常大,小胳膊小腿的我跑了很久才到對面墻。

墻底有個半圓形的水池,水面輕微晃動,頭頂高高的空間那裏仿佛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孔洞,可能是來自地面的一個小洞,似乎有非常微弱的光線透進來,但在如此空曠的地方,那縷光線幾乎可以忽略。

趴在水池邊,我喝了一口池水,清甜爽口。

剛打了一個小嗝,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,“嗯?我這裏還能出現一只小玩意?”

糟了,被玉女抓到了,可別捏死我啊,我使出喝奶的勁吱吱吱地叫。

玉女捏住我快速滾向另一邊,來到曹錦程面前,“你說這只小玩意怎麽進來的?”

曹錦程還算有良心,他噌地站起來,又後退一步緊貼著墻,“別傷害它,我帶進來的。”

突然被拿著湊近她冰冷的臉,我一下理解巨物恐懼癥,幸好她把我放了。

“只要它不影響我們就好。來,把這個喝了,以後每天喝一瓶,你就不會感到饑渴。”她遞了一個玉瓶給曹錦程。

沒有掙紮和拒絕的資本,他一口飲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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